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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身邊可能有這種人,抱怨每天坐辦公室有多無聊,領死薪水,想創業當當老闆享受指使員工在公司為他工作,而自己四處遊蕩監督即可。

此時,你在社區附近林立的商店區發現一間新穎飲料店,第一眼你研究那個招牌是赫色,並非紅色的喜氣洋洋,倒有一些悶騷的紅色。招牌讓你唸起來像是日文字但又是用英文字母拚出,不知該用英文解讀還是日文解字。

擺在一堆的飲料店中,也不特別凸顯,因是新店開幕期間許多調飲特價,這才吸引你走過去站在金屬材質的科技感櫃檯向老闆喊聲:葡萄可爾必斯。老闆向你問著:糖度正常嗎?你回答著:半糖。老闆轉向收銀機打兩下又抬頭問你,冰塊正常嗎?你回答:少冰。老闆客氣向你收錢後,轉到冰櫃前面取出一壺濁濁米黃色的液體倒在調飲杯中。

「我工作每天被盯,沒錯也給找出錯,在小企業沒出息,還不如像你一樣每天盯員工!老闆多威風呀。」一名站在工作區出入口的男子對著老闆說著。

「要節省點,你看到,我都自己做了。」

老闆手上沒有閒著,再從冰櫃拿出葡萄果凍出來,舀幾勺在調飲杯裡。

「我也有去看店面,可是不像你找到離你家近的這樣店面啦。」

「我們也是找了很久啦,你忘了哦!這裡本來跟我們說不租,後來才願意租的呀。」老闆邊搖塑膠調飲杯時,轉頭過來跟朋友說話。

「對啦,都怪那時候我公司在忙,沒空跟你做到開店啦。」

老闆笑了笑,將飲料利用調飲杯上頭的細孔倒出杯裡,讓冰塊不至於跑進客人的杯中。

「這次合作不成還有下次,你不用放在心上啦。」

「一定的呀!我看你這樣開店真的做得很好,我密集在找店了,我先開個一家,下一家再來合資。我一定要開店,總不能老窩在那間沒出息的小公司。」

「呵,對呀,對呀!葡萄可爾必斯好了,歡迎下次再光臨,好喝要幫我宣傳一下哦。」

老闆熱情拉攏你,你禮貌性地回應:好。但讓你好奇的是,老闆和那名站在工作區出入口的男子之間的對話。你帶著猜疑的念頭他們的合作關係分合而離去。

 

吳志成,加盟冷飲店的新手,本與黃偉成一起創業,在一次加盟展覽會看中一間新潮的加盟事業,因加盟金和加盟金規定需有兩、三個合作夥伴下,計劃合資加盟冷飲店。

在開店之初,他們買著欲加盟的冷飲到處請人試喝,確定此家口味有商機的味道,並著手找尋店鋪、籌措資金,卻到了臨門一腳要簽約的前一天,黃偉成一通電話跟吳志成說,他老家的爸爸跌一跤需開刀動手術,那筆資金需挪做他用,不能與他合資。吳志成諒解地要他別放在心上,爸爸比較重要。

於是當晚吳志成徹夜未眠,思索著是否要繼續創業,如果繼續,一時間去哪裡找另一半資金和合夥人,還是隔天就要簽約,今天就要決定跟進與否。如果放棄,原本籌劃的那些時間和精力不就白費。

睡在枕邊的女人出了聲:就做吧!我手上還有幾個會,先多個五百塊這個月標下來,我離職跟你一起做。

吳志成茫然當時的決定,但他的血液沸騰著汽泡,像被搖過的汽水,開啟瓶蓋乘著衝勁一飛沖天。眼睜看老婆辭去工作,標下兩個會,全家人以他為首不知將被衝向何處。

加盟的好處即是用錢換取加盟商的技術轉移,不論是進貨、機器、裝潢、冷飲調製,不到一個月猶如變魔術般,用魔術棒點出一間氣派的店面給吳志成當老闆。

這讓黃偉成在店落成之後,幾乎天天跑到這裡報到,與吳志成聊著當人員工如何沒出息、公司如何無情對待、下次開店的計劃。吳志成不厭其煩地聽著,雖質疑為何他遲遲不行動,念在他當初提議一起開店,要不是他先開了頭,吳志成應該會跟黃偉成一樣,待在辦公室無奈地生存,也就在一邊忙碌的生意仍耐心招呼他。

不過,吳志成不以擁有店後而滿足,因全家的財產和人力全壓在冷飲店裡,他每分錢計較著,發現進貨成本是佔據每月支出最高,這讓他備感壓力,礙於自己對這行物料不熟悉,只能乖乖讓母公司剝削。

「小李,你那個茶葉跟其他家的味道有差哦。」總公司派人送貨,吳志成遞給他一支煙並幫他點火,問著。

小李卸下一箱箱的茶葉。

「那是哪裡的呀?」吳志成接過茶葉,疊進倉庫。

「中部!」

「是台中吧!?」

「不是,是嘉義。」

「嘉義產茶葉?」

「那是劉大哥家的,只有行內人才知道。」

「會不會我同梯的呀,他家也是產茶的,叫劉志雄,對不對?」

「不是,是劉阿旺那邊批出來的啦。」

「哦…那就不是了。」

吳志成上網尋求google博士的解答、翻電話簿試圖找出總公司進貨茶葉的製造商。

老婆喚著他趕快睡覺,隔天七點還要起床煮茶耶,而且要是想找製造商,哪一家都行,為何一定要跟總公司一樣的呢?

「我們是跟總公司學怎麼做茶的,如果用別的製造商,味道可能會跑掉呀,何況,原汁原味的copy會比重頭開始來得簡單。」

就這樣,吳志成每每如法泡製地向總公司送貨人員“套”取一些情報,以拚湊出他人成功的配方。

「咦!今天怎麼是你呢?小李呢?」

吳志成一如以往熱情地掏出煙遞到送貨員的眼前,但新來的送貨員無視他的舉動,忙碌地自貨車搬紙杯、砂糖進入店內倉庫,無論吳志成親近人的工夫如何了得,說著今天天氣酷熱辛苦送貨員的來回奔波、天氣變熱冷飲的生意就變好了、是否已經結婚了呢?還沒呀…那有漂亮的女朋友了吧?送貨員一臉不跟“狗”說笑話的,請吳志成簽完單子轉身就走。

連續兩個月來都是這種情形,讓吳志成開始焦慮,卻也不想改變在約滿後脫離母體的計劃。

「志成呀,恭禧呀,真的掛自創的招牌營業了耶…哦!你的膽子真的很大,我研究過了,現在整個冷飲事業飽和到不行。我倒覺得網路開店的前景大好,少少的錢就能讓宅男宅女消費…」

吳志成忙進忙出將重新裝潢所拆除的舊招牌放在巷口待回收車來收,又清理著滿地的木屑,卻仍掛著笑容迎向他這位滿口生意經的朋友。

然而在酒紅色的新鮮招牌下的吳志成,體內裝著濃厚的不安。在這間貌似母體的冷飲店,被分裂出來的僅是表面,實際上所販賣的飲料不到母體的兩分之一。吳志成知道他想打造讓家人安身立命的飛船依舊在路上,需找尋更多的材料補足內部缺陷,航向嚮往的終點。

望向好友口沫橫飛地噴在櫃台的金屬面板上,他慶幸自己已經在路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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