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  你嚮往著開一台咖啡車,停駐在海邊一角或是某個荒涼的角落,服務著興緻一來便起程來看海,也許是來看美麗夜景的人們。你居無定所的流浪,因不想被規則重重的生活束縛,你想用行動證明,你生來是自由的。

        你探聽到,在五股的一個山頭,有個咖啡餐十分了得,營業時間是星期五和星期六的晚上十點到凌晨四點,業績竟高達近五十萬,如扣除成本三分之一來算,淨利也有三十萬。怎可能開咖啡車有這種驚人的實力,你一方面帶著想拆穿媒體謊言的心態前往,一方面又想學師的想法,看是否能學個一招半式,做為開咖啡車的模仿對象。

        第一次你到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,接近吉他聲前,山路旁的步道已停滿機車,你勉強停在一個斜坡上,但架起來時,機車搖搖晃晃,你不安地啟動機車,準備再到前面找位子,然一離開那空位,後面的車子馬上遞補上來,你回頭驚嘆那人不怕機車不穩而倒下,卻也見識到,人們對這家咖啡車的迷戀。

        幸運的你,總算插進一個停滿的機車小縫中,辛苦地從坐墊上方爬出來,盼望這家店能夠給你滿意的回獲。

        一到一個觀景台的空地,右邊望去是台北縣市燈火通明的點點火光,左邊的上方是高台,砌一層一層的石頭階梯供民眾舒適欣賞夜景,在觀景台的下方,則有一台打亮的咖啡車,旁邊擺滿六、七個桌子和十幾二十個椅子。你只有觀景台上的石頭梯可以選,坐上去後,週邊的咖啡香使你不得不想下去點杯咖啡。

        於是,你再走下階梯到咖啡車旁看了看Memu,價格約在一百元上下,有趣的是,這裡還提供香煎魚排、雞排套餐,價格統一價二百五十元。這難怪可以衝到五十萬業績。不過,你環顧咖啡車旁的桌子和看台,大部份都是坐在桌子上的顧客才會點排餐,而看台上的顧客,有些拿著熱狗、蛋糕、三明治,全是這台咖啡車供應出來。你不由得佩服老闆的生意頭腦。

        如是說這是祕密法寶,這與媒體報導不相同。你點完咖啡後,注意到那名背著吉他的男子,理著三分頭的俐落,滑動吉他弦便令在場的顧客低聲輕呼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小葉,我不想再為妳唱《人質》了,妳甘願當他的人質,有什麼好療傷的呢?接下來,是,kiki,應該是中文名字有個琦之類的字吧,是吧?」

        吉他手沉默數秒,牽動現場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,隱約聽到有個女聲「嗯」了聲。

        「很好,Kiki要點《曖昧》,玩這樣的遊戲很累哦~(全場尖銳的聲音四起大叫:對,很累。吉他手劃了一趟手上的音弦,現場再度安靜)千萬不要表白呀!妳們是獵物,他們是獵人,獵人是不會珍惜自動上門的東西,太污辱他們的狩獵能力,所以妳們向前,他們就後退。把時間花在聽我唱歌也不要表白。」

        全場歡聲雷動。吉他手輕輕唱起:曖昧讓人受盡委曲…

        你不算佩服吉他手兼主唱的論調,那是許多兩性的書都這麼說的。值得學習的是,他好像知道這些顧客要聽些什麼而投其所好,但也像故意和他們唱反調,以顯示自己的地位,你有些感覺,卻說不清楚。接過咖啡找了錢,你坐回觀景台的石階上,欣賞理著三分頭的男子對著專注聆聽的顧客,裝酷地唱著,然操作的吉他手指則是快速變化位置,展現他彈吉他的技術出神入化。

        你喝完咖啡時,已聽完三分頭歌手用歌聲訴說另外兩名女子的愛情傷痛故事,期間,你清楚感受到,這個歌手的桀傲不馴態度,有時惹火某些人,令顧客不願多待調頭就走。有時溫柔地撫摸女孩愛情的傷口,真的像藥膏能使人獲得慰藉。他的好惡太分明且不加修飾的表達,要不是有著好喝的咖啡,(不知餐點如何,你心想)和好的歌聲加厲害的吉他技能,怎麼可能創下五十萬的營業額啦!況且在這個遙遠的山上。

        你預計今天先回去,下次挑個早一點時候再來偷師。縱使你不會唱歌更別說彈吉他,怎麼吸引客人還是個問題,你帶著疑惑騎車下山。

 

        ──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,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…

        顧客聽得如痴如醉,忘了剛才三分頭歌手與另一名女子爭辯起來,歌手認為禁欲是不用的事情,其實性慾是與生俱來,感覺對了就做,就如分手來了就分。女子則反問,你真的分得清是為了肉體而喜歡她,還是真的喜歡她的人嗎?歌手也反問:妳又分得清嗎?妳給的時候,不是因為想要他的愛他的人才給的嗎?這又是真的喜歡他,愛他嗎?無所求的嗎?男女求的東西不同而已嘛!遠處有女人喊著:不要談性的問題。另一名男子也怒斥:唱你的歌,不要在大庭廣眾談這種事情。最後是煮咖啡的女子出面扯下歌手的麥克風,向大家道歉。

        接連下去好幾首歌,歌手沒有再說話,讓顧客享受夜半的寧靜和純粹美妙的歌聲。到了凌晨兩點,歌手沒做現場演唱,以輕音樂代替,慢慢送走人潮。

        「老闆,你真的是。」煮咖啡的女子瞪著歌手。

        阿浩搔了搔自己的三分頭笑著:唉呀!我知道自己是這種人,要不是我的個性這麼機車,我怎麼不去發唱片當歌手,來這邊吹風淋雨唱歌呀。

        「老闆你真的很機車,好像只有你一個人很委曲很辛苦耶!你在那邊唱唱歌,我們忙得腿和手都痛死了,還要安撫客人,不然分紅你就拿了二分之一,我和小貝只拿另外二分之一還要再分一半耶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拜託,我出錢裝潢這台車,本錢也是我出的,當然是分一半呀!」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煮咖啡的女孩小貝拉著剛說話的女孩小可,教他們兩個都閉嘴。小貝瞅著阿浩說:我們是該很佩服他,他很懂得自己的歌聲是很好的賣點,所以弄了個咖啡車,還搞個Live秀,讓想療傷的人們過來被療癒。要不他繼續在PUB駐唱只會弄臭自己的名聲,即使他的聲音再美、吉他彈得再好,也比不上做人不夠好這件事。這個創業讓我們三個辛苦兩天即可賺到生活費,妳不得不說他真的很了解自己且運用在創業上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小貝,我倒覺得我們是他的貴人耶。要不是我們倆個願意跟他合作,你看他的個性有什麼朋友呀,誰幫他煮咖啡煮餐又要按捺客人。好險現在會賺錢,不然哪天餓死街頭都不知道。」

        阿浩指著小可的頭叫喊:妳愈來愈沒大沒小哦,以為現在的成績不錯,是妳們兩個的功勞呀,所以很囂張哦,敢說我會餓死街頭。

        小貝將兩人拉開,她清楚知道,隨著他們的知名度愈高,賺得錢愈多,內鬨的情形會日趨嚴重,每個人都覺得功勞在於自己而不退讓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,現在生意好,不代表永遠都會這麼好。阿浩,你這麼聰明知道你的歌聲比你說話來得好聽,你好好的唱歌,讓真正想來這邊接受你療傷的人,能夠帶著有被安撫到的心情回去睡個好覺,這不是你唱歌的初衷嗎?小可,每個工作崗位都有辛苦的地方,不代表別人比較輕鬆或不努力。現在有媒體報導我們,會令我們吸引到更多陌生的客人,不過那不會為我們帶來財家,真正能給我們的財富是那些一來再來的顧客,他們的向心力才是我們能走得長久的動力。我不知你們的想法如何,但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上班,我想把這個咖啡車當成我退休前的工作,不論之後會如何演變,我會盡全力保住這個工作的,希望你們也是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在小貝發表長篇大論後,阿浩似乎有些體悟,他憶起他當初想以歌唱為志業前,是因他的女朋友跟他說,他的歌聲有種舒服感,讓人想這樣依偎不想離開。這個讚美促使他勤練吉他和歌曲,想讓更多人這樣依偎他,證實他存在的目的。無奈,天賦和努力,造就一個自大的怪物,懷抱“捨我其誰”的態度,履履得罪老闆、顧客、朋友,甚至那個女朋友。他漸漸感到高處不勝寒,認為天才總是孤獨的。

        到處駐唱碰壁後,他一直有個這樣計劃:咖啡車+Live秀,才能容得下他這個天才,而且掌握現場的氛圍是他樂此不疲的遊戲。

        聽了小貝那番話,他有些害怕繼續吵鬧不休會終止這個創業的失敗,他開始用歌聲、吉他,鎖定住現場顧客的心情起伏,並不再為每個欲來療傷顧客的故事發表言論,僅是用他那渾厚、磁性、溫柔的嗓音,唱著一首首點唱的歌曲,由當事人藉著歌詞抒發情感,並祝他/她當晚有個美麗的好夢。

        小貝很高興阿浩的轉變,更滿足消費的顧客得到餐點之外的心靈禮物。

        小可則是猜測著老闆這麼輕易的改變,應該真的很怕她們兩人不做,他不知該找誰合作,這時該和他談談加薪的事情呀!

        「小可,生意變好我們分紅也多,不要再鬧事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我上次那樣鬧,不是反而往好的方面發展嘛!不一定這次…」

        「不,我不這麼認為。」

        待二點鐘一到,小可放著輕音樂,看著阿浩往小貝煮咖啡的方面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小貝,謝謝妳。」

        小貝回頭搖搖手,以尷尬的笑回應。

        「妳說的沒錯,我們會吵架是因為生意好了,每人都覺得自己的功勞比較多才會變成這樣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 小貝沒料到他會這麼說,她以為他是謝謝她,替他找回唱歌的初衷及了解到做人要比做事重要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的改變是不想讓我辛苦大半年的創業,終於開始有了果實就毀了。守成是不容易,我該有所警惕。」

        小貝點點頭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對了,有顧客說妳今天的咖啡泡得比較酸,下個禮拜要改進一下。還有,小可的餐點送錯兩次,叫她要注意一點。」

        阿浩說完,轉頭到車頭前休息。

        小貝氣得跺腳跳到小可的面前低吼:是!我要跟他多要薪水,氣死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就說吧!」小可一付幸災樂禍的模樣。

        但傳到阿浩的耳裡則是竊笑不已,他的確是想謝謝小貝回想起他當天才歌手前的平凡和心願,而他望著許多被他撫慰後的人們,臉上滿足的表情,的確比賺多少錢更令他快樂。

人不能一下子變得太好,會使她們不習慣。阿浩心想。另外,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老闆,總要有老闆的樣子吧!

 

 

當你再回來查看他們咖啡車的生意時,生意興隆連個機車空位都找不到。你放棄停車,因你知道,你永遠不可能學到他們這樣的創業方式,倒不如回去想想自己是會跳舞還是會演說的特點,抓住顧客回流的心。

 

 

< 覺得這篇故事"讚"哦 ! 請"推推"呦 ~ 3Q! >     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阿溫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